百万校招生“倒在”BAT
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
文丨自象限，作者丨蛋蛋小姐，编辑丨刀刀先生
公务员考试被形容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很多毕业生望而却步。但最近几年，阿里、腾讯、百度等互联网大厂的校招难度已经堪比公考。
今年，互联网公司校招的难度仍然在提升。在 8 月以来的秋招季， 腾讯校招笔试太难 、 阿里校招笔试太难 等话题数次登上微博热搜。
据了解，2021 年腾讯校招笔试中，行测部分需要 1 小时答完 40 道选择题，两道主观题需要在半小时内完成。其他公司的笔试形式也大同小异。
其中，行测逐渐向公务员考试靠近，并且有逐年加大的趋势。比如，今年腾讯秋招中，产品运营岗的行测题包括：
请将符合规律的选项填入括号内：8，24，16，20，18，（ ）；
请将符合规律的选项填入括号内：10，18，11，17，12，16，（ ），（ ）；
中国互联网 GDP 贡献率高的是（ ）年。
阿里校招的一道行测题为：
主观题也不容易作答。比如，腾讯内容运营岗的其中一道问答题是：微信小程序电商已经开始打通，谈一谈小程序电商相比于天猫京东淘宝有什么差异化特点？百度产品运营考过的一道问答题是：结合最近看的一个综艺节目，为智能音箱设计一个功能，起到用户传播的效果。
如果不进行针对性地准备，这些题目很难出色地完成作答。一位参加腾讯笔试的应届毕业生表示，感觉考题和岗位不太匹配，以前也没接触过。还有应届生表示，没刷过题的直接懵圈了，感觉自己是个智障。
但这背后是一个非常无奈的现实：除了公务员和国企的 铁饭碗 ，互联网大厂是为数不多能够给年轻人高薪和成长空间的平台。越来越多毕业生渴望进入互联网行业淘金，他们硬生生把校招挤成了独木桥。
2021 年应届毕业生超过 800 万，在疫情的影响下，很多公司在压缩招聘规模，应届毕业生的求职难上加难。毕业生们付出了更多时间成本，却仍然接连遭遇现实的暴击。
1、考非所用的背后
互联网行业在过去十几年的发展中，用人上比其他行业更加开放包容，并不是唯学历或者考试论。很多双非院校院校的毕业生都在互联网大厂闯出了一片天地。
互联网大厂招聘新人的标准是什么？
一家位于北京西二旗的互联网大厂市场负责人表示，市场类岗位选人的主要标准是靠谱、灵活以及情商高。但在面试中，很难在短时间完全考察出求职者的这些特征，大多时候是看面试沟通中的感觉是否舒服，再结合求职者过往是否有相关的经验来综合判断。
面试中，互联网大厂负责人一般会把求职者的学历和过往的工作经历当成重要的参考。他们愿意给更多 985 和 211 高校学生更多机会，但主要还是参考过往工作经历。
但在校招中，面试官需要集中面对数量远高于日常招聘的求职者，标准也就更加苛刻，比如要求求职者院校是 985 和 211、学历要硕士以上等等。即使如此，最终提交简历的毕业生数量依然相当大。
一位在腾讯负责校招的 HR 透露，去年腾讯校招接收了几十万份简历，但最终发的 offer 只有 3000 多，录取率不超 10%。
腾讯的录取率已经在向公务员和大型央企靠近。有媒体统计，近 10 年国家公务员考试的平均录取率在 2% 左右，中石化、中石油等大型央企的录取率在 4% 左右。这意味着，校招笔试的首要目的不是考察求职者的专业能力，笔试中的大部分题目和工作并没有相关性，而是用一套标准且简单易行的方式筛人。
毕业生们经历了高考、考研的选拔性考试之后，在找工作中还要继续面对数场选拔性考试。
今年，情况尤其惨烈，尤其在门槛较低的非技术类岗位。2021 年国家公务员最热报考岗位是 2774:1，而一家知名互联网公司 2021 年校招非技术岗的报录比达到 3000:1。
一方面，每年应届毕业生的规模仍然要增长 20~40 万人。今年，受疫情的影响，很多海外留学生毕业之后放弃在海外发展的机会，纷纷选择回国，求职毕业生的规模进一步提升。
Boss 直聘发布的《2021 应届生秋招早鸟报告》显示，今年秋招，留学生的求职规模翻倍，2020 届留学生是留学生活跃求职的主要群体。活跃求职的留学生中，拥有硕士及以上学历的比例高达 65%，且相当比例就读于海外名校，加剧了应届生整体求职竞争的激烈程度。
另一方面，互联网大厂给应届生开出的价码足够有诱惑力。据媒体统计，美团今年给算法、技术岗应届生开出的年薪超过 35 万，字节跳动的算法岗位月薪高可到 6 万。在其他行业，应届生很难拿到这样的高薪。
求职人数的剧增以及高薪的诱惑，让今年应届生在互联网领域的求职情况可以一个流行词来形容，那就是内卷化。激烈的竞争让考生必须在求职上付出更多努力，但这些努力对提升工作能力没有任何帮助，仅仅是为了应对竞争而已。
2、校招难度提升催生培训服务
今年秋招已经出现了大量 刷题党 ，他们像对待正式考试一样对待互联网大厂的校招笔试。
虽然互联网公司均不对外提供校招笔试、面试的考察范围以及过往考试题目，但一些勤奋的考生已经开始通过人肉方式整理阿里、腾讯、百度等 20 多家互联网公司过往的笔试题目，并汇总成题库。
因为行测的题目和答题技巧已经相对成熟和固定，部分准备求职互联网大厂的应届生已经开始自学行测的答题技巧并且大量做题。一位求职者表示，自己还像备战高考一样准备了错题本，整理了自己做错的原因，并不断重复做这些错题。
但这还不足以应付大厂校招的笔试，分值更高的主观题难度也越来越大，即使有过一些互联网公司的实习经验，也未必能答得上来。有求职者把互联网大厂的主观题形容为 考最基层的岗，操 CEO 的心 。
比如，百度产品类岗位曾经考过一道主观题：给你 100 万人民币作为启动资金，让你在 3 个月做一款厨师上门 O2O 业务，3 个月内先发展 2 个小区的客户。你怎么理解这个事情，你将会怎么操作？
腾讯市场类岗位的一道主观题是：设计一档闺蜜游真人秀节目，每一期邀请一位女明星和她娱乐圈好友一起出国旅游，周游欧洲各国，记录其在旅游过程中发生的趣事和矛盾。嘉宾只能用节目组提供的资金和通讯设备，该女明星为导游。请设计旅游路线和所有嘉宾的行程。
这些远高于应届生能力范围的考题催生了互联网求职培训服务，服务机构会提供这些题目的答案，并提供求职课程讲解此类题目的答题技巧。针对厨师上门 O2O 业务的考题，这家培训机构给出来的答案如同一份商业计划书，详细写了需要设置的部门以及对应的计划，每个月需要完成的目标以及成本花费。
一位购买该课程的应届生求职者表示，这些答案对他应试有一些启发，但应付考试还远远不够。
这家求职培训机构也非常清楚考生的痛点，在课程设计上分几个档位：30 元可以购买一家大厂的笔试真题，没有答案；500 元可以购买所有求职技巧课程及题库答案；580 元可购买互联网非技术岗网申的个性化辅导，包含简历精修、网申各个环节指导答疑；1680 元 offer 计划手册，全程服务指导，并提供复盘。
互联网大厂的校招已经逐渐变成应试化的考试，肯投入时间和金钱学习应试技巧，就能在笔试和面试中取得更好的成绩，拿到心仪的 offer。
还有更多培训机构开始涉足求职培训领域，面向应届生的互联网大厂求职培训很有可能成为培训行业新的风口。
一些互联网大厂 HR 发现了校招应试化的问题：人是通过标准化流程选拔出来的，但实际的工作并不是标准化的。很多在选拔过程中表现优秀的人在工作中存在眼高手低、和团队沟通不畅等问题，而被筛下去的人未必胜任不了工作。
但当校招被上百万应届生挤成独木桥时，公司也只能通过标准化的流程选拔人，网申的人越来越多，就只能增加考试难度，这对求职者和招聘者都是一种折磨，但大家又不亦乐乎。
3、一个大厂 offer 值得这么拼吗？
大学生在毕业之后获得不错发展的难度正在加大。
二十多年前，本科毕业就可以得到让众人羡慕的工作；再往后，985 高校的毕业生能够得到不错的工作；如今，连 985 高校的毕业生也很难轻轻松松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今年 6 月毕业于武汉一所 985 院校的小吴说起自己找工作的经历非常懊糟。去年到今年年初，他把主要的经历都放在考研上，却没有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3 月到 4 月，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参与了腾讯、字节跳动等公司的春招，均没有通过笔试。他投了一些社招岗位的简历，发现自己连一个大厂的面试电话都没接到。
最终，小吴入职了北京一家互联网创业公司做运营，他和同事交流才意识到，在大厂工作几年，去其他大厂面试要容易很多，薪资涨幅也容易谈。但没有过大厂经验，要做很多努力才有可能在找下一份工作时被大厂认可。身边一些同事工作五六年都没得到进入大厂工作的机会。 把握住校招的机会进互联网大厂太重要了。
但头部互联网公司也如同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
多位通过校招入职腾讯的产品经理在知乎发帖描述了自己在腾讯工作的体验：
做的事情很大，影响亿级用户。做的事情又很小，可能一个月工作就是某大产品的某小功能的某一点的优化。
在大公司晋升也有瓶颈，校招的大部分人熬不到总监，熬到总监也很难继续晋升。
而且，越来越多的互联网都在倡导狼性文化，996 成为很多公司的常态，一些公司甚至号召员工一天都不休息，越来越多在大厂熬了 10 多年没有晋升可能性的员工想逃离：有的人不想永远把工作的弦紧绷，还要把更多时间留给家庭；有的人在大厂待久了，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颗螺丝钉，只熟悉自己负责的一小部分工作，没有把握全局的能力。
在小吴看来，自己这样初入职场的新人还是宁愿多一些奋斗，为以后的职业发展多争取一点主动权。但他困惑的是，从高中开始，自己就在为有一个好的前途奋斗，以为坚持一下就可以了。但直到工作了，他还在坚持奋斗，好的前途并不知道在哪里，这样的日子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小吴的困惑也是众多应届毕业生的困惑，他们没有答案，而且还要在现实的种种考验面前被迫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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